國際觀察 | 延續、沉淀、展望——美國自動駕駛綜合計劃解讀
引言
2021年1月，美國交通部發布了《自動駕駛綜合計劃》（以下簡稱為《綜合計劃》），《綜合計劃》在延續其既有自動駕駛1.0~4.0系列政策的基礎上，描述了美國自動駕駛未來發展愿景及實施戰略。本文深入解讀《綜合計劃》，總結分析美國自動駕駛新階段發展形勢，提出我國自動駕駛發展的相關建議，以期為行業發展提供參考。
圖1 美國發布《自動駕駛綜合計劃》
01《綜合計劃》要點概述
《綜合計劃》在延續自動駕駛4.0核心原則的基礎上，重點描述了美國自動駕駛發展的三個實施目標、由簡單場景到復雜場景的推進路徑及生態協作理念。
1.安全優先并兼顧行業促進與多方協同的發展原則
延續技術中立的一貫理念，美國政府更多扮演安全監督、行業發展引導以及利益協調等角色。優先確保自動駕駛汽車性能、網絡及數據安全，通過持續完善運輸監管、知識產權保護、標準創新等政策法規加快破除自動駕駛車輛設計制造、上路運營、監管執法等障礙瓶頸。
圖2 《綜合計劃》發展原則
2.覆蓋生態閉環、監管創新與前瞻探索的實施戰略
圍繞自動駕駛商業落地應用，《綜合計劃》提出推進協作與數據開放、監管體系優化及前瞻性探索三大實施戰略。
圖3 實施戰略及行動
2.1 推進協作與數據開放，打造行業-政府-公眾生態閉環
積極推進自動駕駛生態建設，確保聯邦及地方政府、科研人機構、行業企業及公眾保持開放透明的溝通。成立自動駕駛聯盟、全國高速公路自動化會議等組織及交流平臺，持續完善指導行業發展的頂層戰略。同時，強化公眾教育，鼓勵自愿性安全評估、自動駕駛車輛數據公開及安全測試計劃等數據公開行動，截止目前累計有9個自動駕駛開發企業和10個州參與AV TEST。
圖4 自動駕駛車輛數據公開及安全測試協議參與情況
2.2 推進監管優化，創新完善行政程序、法規及安全評估
加快推進法規優化，尋求破解自動駕駛車輛與傳統車輛間功能及結構差異導致的安全認證評估、運輸管理等監管難題。
一是簡化新技術車輛豁免審批程序。支持新技術車輛通過豁免機制上路測試應用的同時，計劃進一步簡化臨時豁免審批程序并拓展適用范圍。
二是修訂道路運輸法規。調整機動車安全標準關于自動駕駛貨運車輛的防撞性、方向盤以及駕駛員座椅等結構設計要求，調整運輸安全條例的車輛操作、檢測、維修等內容。
三是探索自動駕駛性能評價方法。加快研究自動駕駛技術安全性評價模型及工具，并鼓勵企業、團體參與制定自愿性共識標準。
圖5 推進監管優化
2.3 推進前瞻性探索，開展基礎技術、試點應用及標準研究
充分考慮新技術不確定性及特殊性，大力推進基礎技術、試點應用及基礎設施標準調整研究，為自動駕駛未來商業化部署夯實基礎。研究現有法規自動駕駛適用性、自動駕駛應用優勢、跨區域數據共享等基礎理論及方法，資助自動駕駛示范應用，推進統一交通管控設備手冊信控設備、標線標牌等內容修訂。
3.由低速到高速、貨運配送到客運出行的推進路徑
結合自動駕駛車輛性能、設計運行條件、用途等產異化特征，按照低速配送車、有條件自動駕駛乘用車、高度自動駕駛乘用車、高度自動駕駛卡車、低速客運班車等5類場景開展應用探索。
表 1 美國自動駕駛5類應用場景
4.注重內外聯動以及基礎技術研究支持的保障體系
推進跨部門、跨行業、跨區域的協同聯動，持續完善國內跨部門合作框架，積極參與全球自動駕駛行業政策及規則制定，明確自動駕駛車輛有關功能及缺陷公開機制，建立車路協同開源研究平臺、面向安全的虛擬開放創新協同環境等技術研究公共平臺。
02 美國自動駕駛未來風向
秉承安全優先、技術中立、支持創新的基本理念，《綜合計劃》在繼承、延續美國系列自動駕駛戰略（自動駕駛1.0~4.0）的基礎上，聚焦行業發展障礙破除、基礎支持體系建設以及生態伙伴協作，加快自動駕駛商業落地的發展趨勢愈為明顯。
表 2 美國自動駕駛戰略發展歷程
1.以豁免機制引領法規突破
美國優先開展豁免程序優化，由易到難同步推進運輸監管、防碰撞等法規體系完善，率先實現面向現階段技術水平的商業部署突破。
豁免程序方面，向不符合現有機動車安全標準的自動駕駛汽車，給予低速低載重等特定限制條件下的自動駕駛運營部署許可，允許不配備方向盤、制動器、油門踏板、后視鏡等結構創新，同時加快尋求豁免程序簡化，為規?；渴鹛峁┍憷?；運輸監管方面，大力推進聯邦汽車運輸安全條例修改優化，計劃適應性調整車輛操作、安全檢查、維修保養等要求。
2.創新標準謀劃行業制高點
美國自動駕駛標準制修訂邁入系統整體性拓展階段，對外輸出態勢愈為強烈。相較于自動駕駛1.0~4.0，《綜合計劃》基本形成自下至上與自上至下齊頭并進的自動駕駛標準推進模式，優先鼓勵行業不同領域企業、協會及其他相關者聯合制定支持技術開發和互聯互通的共識性標準，并加強全球標準體系參與力度。
自愿性標準方面，初步建立自動駕駛車輛網絡安全、開發過程、系統和子系統動態仿真、環境感知、定義和分類、測試、人機交互共7大類20項標準。國家標準方面，專題突破穩步推進，2020年12月發布推進統一交通管控設備手冊有關車路協同設備、標志標線等內容修訂通知。國際標準方面，積極參與全球技術標準和監管政策制定，前瞻性謀劃未來貿易壁壘削減。
圖6 美國自動駕駛行業有關自愿性共識標準
3.商業化部署進程加速推進
由試運營許可到商業部署許可，由貨運到客運、由局部場景到全品類服務，美國自動駕駛商業應用進入強加速階段。2020年11月，加州推出自動駕駛乘車服務商用部署計劃，并于12月向低速配送公司Nuro頒發商用部署許可，允許其在規定條件下開展收費送貨服務，自動駕駛運營收費時代正式到來。
《綜合計劃》提出5大類型自動駕駛應用場景，對各場景車輛性能要求、運行規定、適配道路進行較為明確的切分，整體劃定了宏觀的自動駕駛商用推進路徑，加速各場景配套管理政策、標準規范、安全評價等配套基礎完善，力促自動駕駛商業應用。
4.高度重視公眾權益保障
公眾權益保障已成為美國推進自動駕駛發展應用的一貫性基礎工作，從AV2.0的自愿性評估報告、AV3.0的聯邦與私營企業的宣傳教育責任、AV4.0的注重公眾認可度提升，美國政府著力保障公眾獲知自動駕駛車輛性能與局限性的權利，并明確自動駕駛關于公眾出行利益與安全的考慮，進而逐步強化公眾對于自動駕駛技術的客觀認識，有利于自動駕駛技術的平穩與安全落地應用。
《綜合計劃》同樣把促進企業透明開放及公眾安全防護放在首位，通過強化網絡安全、隱私安全及弱勢群體服務考慮的宣傳，保障公眾對新技術的充分認知權，并逐步培養公眾對新技術的信心。公眾權益保障將在當前及下一個時期的美國自動駕駛戰略中保持核心地位，是推動新技術走向成熟應用不可或缺的基礎。
圖7 公眾自動駕駛技術認知保障
03 啟示及建議
未來3-5年，自動駕駛將邁入規?；瘻y試示范及商業運營的發展階段，如何構建適應并促進新技術發展的前瞻型政策體系是重中之重，法規優化、標準完善、安全保障、運營探索及貿易準備的體系性政策布局與應用豁免等創新型政策點狀突破需要齊頭并進。
1.安全首位，全力保障公眾利益充分應對新技術應用所帶來的不確定風險
自動駕駛尚處于試用期，新技術在社會科技水平限制下的功能缺陷、新交通參與要素與傳統參與要素的相互影響規律等仍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應堅持安全底線，強化輿論監管，確保自動駕駛技術性能宣傳合理合規，避免對功能局限性進行隱瞞或誤導公眾；強化基礎理論研究，支持混行下風險評估及應對策略研究，支持自動駕駛規模應用下的交通運行安全影響研究等。
2.法規突破，以豁免許可為代表創新制度設計率先開啟商業化運營新征程
清晰認識自動駕駛車輛合法入市、合規使用、合理執法的完整法規體系建設需要較長周期的客觀現實，借鑒美國向Nuro頒發豁免許可的先進經驗，完善新技術車輛豁免機制，通過自動駕駛系統性能冗余設計替代傳統車輛有人駕駛及硬件配置要求，率先推動低速輕載重且運行環境簡單的自動駕駛車輛商業部署，以局部突破開創自動駕駛商業運營先河，為未來全面應用積累經驗。
3.標準完善，面向內外高效協作推進基于數據驅動的精細化標準體系研究
前瞻性謀劃未來全球貿易，積極參與自動駕駛汽車國際標準、監管政策、市場準入等規則制定，轉變早期探索階段的原則性粗粒度標準制定理念，充分釋放自2018年道路測試開展以來的大規模測試數據紅利，開展基于數據分析的車側、路側以及云側軟硬件系統標準體系編制，為搶占國際標準話語權提供科學支撐，牢筑自動駕駛全球經濟競爭力。
4.適時更新，面向科研測試到商業落地的轉折期建立政策滾動制修訂機制
當前行業正由應用試水期向落地攻堅期轉變，自動駕駛封閉場景、低速固定路線等細分領域基本達到商用條件，單車到多車、局部場景到全域路網、空載運行到載客載物加速落地，建議緊扣技術迭代進程及階段性特征，建立由低復雜度場景到高復雜度場景的適時演進型政策制定機制，定期開展政策評估，迎合行業技術發展訴求。
5.區域協同，完善跨行政區監管協同制度促進區域層面自動駕駛應用探索
以地市或省份行政邊界為限制的道路測試是當前國內外的通用做法，在自動駕駛探索早期的安全保障發揮了關鍵作用，但不利于后測試時期跨區域技術迭代訴求，建議加快完善跨行政區域的數據共享及監管政策協同，一是面向測試技術積累，破除各地共性政策障礙，例如對高質量完成本地化道路測試，并利用異地測試數據充分開展仿真測試的自動駕駛企業，適當簡化異地測試及示范應用許可申請流程，二是面向未來商業試運營，結合本地產業特色綜合考慮差異化布局商用場景，避免同質化競爭。
6.數據開放，面向透明監管建設國家層面的測試示范及運營綜合監測平臺
建設國家層面的測試示范及運營綜合監測平臺，統一匯聚并向公眾展示全國自動駕駛車輛的地域分布、所屬企業、控制異常事件、安全事故、功能級別、安全行駛里程等實時動態信息，逐步培養公眾自動駕駛技術認可度的同時，為自動駕駛發展戰略政策提供精準評估技術支持，加速促進自動駕駛技術迭代升級。
深圳交通中心長期深耕智能網聯汽車管理政策及落地應用研究，持續向省市區政府部門提供技術服務支持，總體形成了智能網聯汽車“道路評估-評審服務-開放測試-應用示范-商業運營-平臺標準-產業配套-創新立法”的全鏈條政策服務體系，開展了“面向智能駕駛的新型車路協同關鍵技術研發及產業化”、“基于5G的下一代智能網聯編隊行駛系統”等技術攻關，并在福田、坪山等地成功落地智慧快速公交車路協同系統、深圳首條常態化運營的5G車路協同自動駕駛小巴線路。未來已來，深圳交通中心將繼續深研技術，持續助推智能網聯行業高質量可持續發展。
解決方案中心、智能研究院
撰寫：張 凱、黃愉文
審核：孫 超
審定：邵 源